第(2/3)页 所有人都在动,不免也是烟尘大作,这般烟尘大作,更好似给敌骑指明了方向,远远而来,自也来得更准更快! 好似片刻,党项之骑,已然就到视线之内。 萧合达视野之中,出现的正是那半成不成的车驾营寨,是那四处还在忙碌的宋军士卒…… 没有什么话语,此来,也是死战,时机正好,军心正盛,马步正急,也容不得什么命令,只管往前去冲! 两万多骑,铁鹞子在前,轻骑在后,入阵去! 嗷嗷叫的是党项军汉,喊杀四起,喊得撕心裂肺,仇怨太大,大到只有鲜血才是开解。 弓弦已松,箭矢已发! 那边慌乱的宋军,忽然也开始呼喊无数,大小军将,一个个急得焦头烂额。 “快,快下车,你们都快下车!快出来!” “把拒马搬出来,快,快搬!” “这边一排,摆上去,摆上去!摆上去啊!!!!” “快摆!!!快!!!” “搬,快搬啊!!” 军将急迫的呼喊,好似要把喉咙里的肺都一并呼喊出来。 “不必平直整齐,满地放就是,往前放往前放,那边还有缺口,不必整齐,不必整齐……” “快快快!” “再快!” 满场,到处之听得一个“快”字。 车驾里藏着的人,车驾里装着的拒马,乃至,许多物品,压根就不是拒马,谁家的桌子,谁家的椅子,谁家的破木门…… 诸般家具,应有尽有,乃至还有屠夫的条案,商家的柜台货架…… 只管满地去扔! 一个个士卒从车驾里出来,与这些杂物混在一起,战阵不整,却又紧密…… 来了,来了来了,党项人入阵来! 一切,再一次毫无仪式感,也由不得什么思索,来不及什么动员,说战就战,说打就打。 杀起来了! 被披甲健马撞飞出去的宋军士卒,甚至还来不及想点什么说点什么,就已然被马蹄踩踏如泥! 西夏铁鹞子,具装甲骑,多少年了,依旧如此精悍善战,拢共不过三千,却是千年留名! 入阵而来,当真悍勇无当,人力又岂能阻挡?杀入人群之中,不外乎利刃裁纸。 昔日五路伐夏,近年刘法来征,从来就拿这彪铁骑毫无办法,避之唯恐不及。 今日,又来! 依旧锐利无当! 远远只看得那披甲的怪物冲来,宋军阵中,许多军汉已然脚步起了动作,那是一种极度的不安。 许不少人,以往就见过铁鹞子的这般冲击,或者,有人就在这般冲击之下侥幸才捡得一条命回。 宋军之军将,撕心裂肺在喊:“不要乱,不要乱,挺枪站定,站定!!!!” 呼喊连连,似也真有用,不安的军汉们,似乎真站定了脚步。 苏武,在人群阵后,目光盯着在看,入阵来了,汹涌澎湃而来,大片的拒马就要到了! 刘延庆就在一旁,更是伸长脖子去看。 都在等一个场景。 铁鹞子还在冲,势如破竹! 到了到了! 一匹高大的健马再撞开一个铁甲军汉,忽然马步往前一失,马头往前栽倒,马背上的铁甲骑士,慌乱之间身形往后去仰,便是下意识想要避免急速往前去载…… 这是什么? 人仰,马翻! 人在后仰,却还是在急速之中飞向空中,往前去摔。 马匹翻倒,摔得四脚朝天! 一骑,两骑…… 随之,连片在倒! “好!”刘延庆咬紧的牙关里,从牙缝之中挤出一语。 苏武面色一直黑沉,此时心中松下一口大气,却依旧面色不变,只紧紧盯着看着。 一片一片马蹄在失。 一个一个的骑士栽倒在地,第一时间还想站起。 军将们大喊:“快围上去杀!” 无数的兵刃,如雨点般击打而下,再把那想要爬起来的党项骑士淹没在人群之中。 党项之骑,还在冲,前赴后继在冲。 这支箭矢,发出去之后,就不可能在收回来了,前方人仰马翻,后方看得见之人,便也不可能退了,后方看不见的人,更也还要往前去冲。 乃至,就算知道不能再冲了,这支骑兵已然到得这里,一旦停下来……骑兵的马步,在接战中只要一停,后果也是不堪设想。 那宋军之骑,已然也动,绕着全场,从西南方向往东北方向绕来,堵截的就是党项之退路! 便是一个人都不愿放走,都要堵在这里,尸山血海里一并杀完。 党项战兵,两万三千余人,宋军战兵,四万六千余人,还有辅兵民夫三万上下…… 人群本就紧密,那人仰马翻越来越多,便是越来越堵。 堵,就是苏武这场战争的唯一目的。 还要去堵,后阵宋军之军将,早已开始驱赶麾下步卒往前去,这是早已议定的章程。 “往前往前,快往前去!”军将甚至抽刀驱赶,用刀身拍在一个一个的士卒甲胄之上,拍得啪啪作响,便是驱赶! 战争之残酷,许就在于这种驱赶,他把同袍堵在人群里面,挤着推着让他往前去,他是敢死也好,不敢死也罢,已然毫无选择。 也把敌人堵在人群里,敌人自也在驱赶在推挤。 胜负,就在于最后谁更能坚持。 皆是善战之兵,昔日里,双方之人,祖祖辈辈,不知互相打了多少次。 今日,再来一次而已! 再来! 两边,还有呈弧形的车驾寨墙,更把这战场堵得不可开交。 那拒马之物,更也成了凶器,双方,有人,有马,甚至会被拒马挤得喘不过气来,挤得活生生憋死当场。 这般场景,若不是放在战阵之中,那便是一场事故,所谓人群踩踏事故。 却是在这战阵之中,竟是主帅苏武有意追求的场面。 那刘延庆一语说来:“堵住了堵住了!” 话语里,竟是惊喜! 堵住了,便是尸山血海的厮杀。 人世间最残酷,莫不于此,谁也走不了,更容不得什么怕与不怕…… 兵刃在扎,你扎我,我也扎你! 锤头在砸…… 人如禽兽,乃至禽兽不可比今日之人。 连苏武都已然在动容,他已然上阵这么多次,便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惨烈的战阵! 党项人也好,宋人也罢…… 但凡还有一点力气,是站着的,或是躺在地上的,所有人都在挣扎,与命运在挣扎。 第(2/3)页